黄云梅半天没有挪开步子,僵在原地。直到夏龙跟那个女人消失在视线里,她才回过神来。
她脑子一片混乱。
是该跟上去问个清楚?还是转身离开装作什么也没看见?
装傻或许是维持婚姻的一种方式,可心里的不甘该何处安放?
她终究还是转身走进了商场。
她才是他合法的妻子,那个女人凭什么占据着她的男人?
这才结婚两年,夏龙就做出这样对不起她的事,她接受不了。
她进去找了一会,看到他们在一家金店柜台前。
女人在看金项链和金戒指。店员以为他们是夫妻,准备结婚,热情地向女人推荐黄金三件套。女人也不推辞,时不时问夏龙哪个好看。
夏龙一边笑着,一边搂上女人的腰,细心地给女人提出建议。
黄云梅的心在滴血,浑身的血液渐渐在变冷。
跟夏龙结婚时,她为了给他省钱,连一件金饰都没要。因为夏龙没有父母,只有一个哥哥,他结婚时没什么家底。
他父母在他十二岁时因病相继去世,他跟十八岁的哥哥夏泽相依为命。夏泽二十岁在别人的说媒下娶了刘晓华。
刘晓华不喜欢他,经常跟夏泽吹枕边风,要把他赶出去。夏泽性格软弱,被刘晓华牵着鼻子走,渐渐也不再多关心弟弟。
他十四岁以后,几乎是在每天受嫂子的白眼下长大的。刘晓华有时候不给他留饭,当着他的面总是含沙射影骂他是拖油瓶。
他自尊心强,受不得这些气,十五岁便辍学出去打工了。离开有哥哥的那个家,他像一个孤儿一样活在这个世上。吃了上顿没下顿,宁愿饿也不愿意回去讨口饭吃。
黄云梅心疼他的过去,对他暴躁的性子多有忍让。她既是他的妻又像是他的母,包容他,爱他,照顾他。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,让他心无顾虑地在外面工作,一心当他的贤内助。
她怎么也想不到,夏龙对别人比对她还温柔。
“宝贝,你喜欢的我都给你买。”夏龙在那个女人的脸上啵了一口。
女人笑颜如花,声音娇软:“谢谢亲爱的,我最爱你了!”
夏龙眼波微动,凑过嘴又想来一口。
黄云梅已经走到他们身后,他却毫无察觉。她抬起手,狠狠地在他的脸上甩了一个巴掌。
夏龙和那个女人都懵了。夏龙扭头看见是她,顿时脸色大变。
女人瞪了瞪她,一改刚才的娇滴滴,气势汹汹地:“你谁啊,干嘛打我男人?”
“你男人?”黄云梅气得发抖,气到冷笑。她指着夏龙,“你问他,他到底是谁的男人?”
夏龙挨打的脸火辣辣地疼,此时也顾不上疼了。他对黄云梅出现在商场里始料不及。
老婆整日只知道围着孩子装,天天窝在家里。大门不出,二门不迈。她能去的地方除了家附近的菜市场,就是劳芳家里,怎么会来这高端的大商场呢?
“夏龙,你说话!你说我是你什么人?”黄云梅盯着夏龙,强忍着泪水。
她对夏龙失望透了!
女人看向夏龙,心下也明白了,夏龙不只有自己一个女人。“夏龙,你说!”
店员们都在看热闹,交头接耳。
路过柜台的人也在探头探脑看他们。
夏龙这个人好面子,他忍受不了别人异样的目光。他拉起黄云梅往外走,黄云梅手上提的一堆袋子噼里啪啦掉在了地上。
黄云梅扯住他的手,要回去捡那些购物袋。那是她为他准备的礼物。
“捡什么?给我回家!”夏龙轻吼一声。
“你把话说清楚,夏龙,你一直在骗我?”女人拉住他的手,不肯轻易放他走。
他咬声说:“你先回去吧,改天我跟你解释。”
“我今天就要你的解释!你什么时候背着我找这么一个黄脸婆?”女人嫌弃地指向在捡袋子的黄云梅。
黄云梅身子一僵,她什么时候成黄脸婆了?她二十岁生日还没到,怎么就是黄脸婆了?她是从小被人夸美人胚子长大的,只不过是带孩子没有时间好好打扮,底子哪里会比那女人差?
“我是她老婆,你一个插足别人家庭的小三,在这嚣张什么?”黄云梅说。
女人的脸色也变了,怔怔地看着夏龙。夏龙脸色尴尬,微微转开脸。
“你有老婆?你不是说你单身吗?你什么时候结的婚?”女人像是受了大刺激,激动地揪着夏龙喊。
夏龙的衬衫被女人扯来扯去,掉了一个扣子。女人不依不饶,还在捶打他的胸口。
围观的人越来越多,店员为了维持店里的秩序,开始赶人。
“你们的私事去外边解决吧,不要影响我们做生意。”
他不耐烦地推开女人,也不想理会黄云梅,径直往外走。
女人追了出去,情绪失控追着他大喊大叫,一路被人盯着看。
黄云梅被丢了下来。
她捡起所有购物袋,踉踉跄跄地走出商场。外面本来晴朗的天不知何时变灰了。
外面早没有夏龙的身影。
她忽然间,一点也不想回家。那个家,夏龙总是缺席。她除了女儿,一无所有。
她在外面的广场坐了好久。想了很多很多,又好像脑子空空,什么也没想。
天快黑了,母亲和女儿都在母亲家里等她回去。她出来这么久,母亲一定很担心吧。
她决定把买的那些东西退回去。
皮鞋,西装,腰带,统统退回去。
她的心凉了。
晚上,劳芳见她两手空空回来,还失魂落魄的,心就揪了起来。
“怎么没买礼物啊?”劳芳说,“是不是想买的东西太贵了,钱不够?我这有钱,我给你拿,你明天再去买。”
“不了,妈。”她不想母亲担心,努力挤出勉强的笑,“我想了想,还是给他做一顿丰盛的菜庆生吧。老夫老妻,买那些虚有其表的东西没意义。”
“你们这么年轻,哪里是老夫老妻?该有的浪漫还是要有的。”劳芳笑说。
夏小萌跌跌撞撞地朝她走过来,一边叫妈妈,张着双手要妈妈抱。小家伙学会走路还没走稳。她笑了笑,抱起小萌亲了又亲。
她转过身背对着劳芳,把额头抵在夏小萌的额头上。
“妈,我饿了,有饭吗?”她忍着哭腔,怕母亲看见她眼里掉下来的泪。
劳芳念叨着饭在厨房里,一面去厨房热饭了。劳芳也没吃晚饭,一直在等她回来。
她的眼泪再忍不住,断了线地往下流。
这一晚,她没有回家,而是留在劳芳家里过夜。
夏龙没有来找她。
第二天是夏龙的生日,她没有理由再留在母亲这里,况且母亲也要上班。她只能带着孩子回家。
夏龙见到她终于回来了,他的脸色冰冷地可怕,竟狠狠甩给她一个巴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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