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云梅的遗体最后成了一小撮骨灰,装在骨灰盒里,被劳莲芳带回老房子。
老房子快被拆迁了,劳莲芳回来办理手续,等拿到钱就离开集宁市。
夏楚楚对未来一片迷茫,外婆带她去哪她就只能去哪了。
这一天,夏雷轰轰,狂风大作。夏楚楚和劳莲芳都没出门。
妈妈离开半个月有余了。她真想妈妈。
也想明琛。
她们离开小白河村之后,不知道明琛有没有去找过她呢?
也许不会了吧。
他妈妈能说出那样的话,就注定他和她不能再做朋友了。
劳莲芳做好饭菜,招呼她来吃饭。她却不为所动。就那样静静地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闪电出神。
别人看到闪电躲都来不及,这孩子竟然看着它发呆。
不知道为什么,劳莲芳的心深深地蛰痛了一下。夏楚楚瘦弱孤独的背影,看着真令人心疼。
“楚楚,你不饿吗?”劳莲芳走过去摸她的头,温柔地问。
“我在数雷声。”她低低地说,小脸上难掩一股子失落。
她哪有胃口吃饭?自从母亲死后,她饭吃得少了,觉也睡得少了。
“在想什么,告诉外婆好不好?”
“想妈妈……想我一个朋友。”
“我也想你妈妈,不过你不要太难过了,妈妈是去天上当星星去了。以后每当有星星的夜晚,就是妈妈出来见你的时候。”劳莲芳眼角忽然有点酸。
“好吧……”
“你说的一个朋友是那个给你送口琴的朋友吗?”
“嗯。”
“楚楚,没关系,以后你会交很多朋友。过些天等拆迁费下来了,外婆带你去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。”劳莲芳说,“我们把这里的事情都忘掉吧。”
“外婆……”她茫然地看着劳莲芳,“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?爸爸已经死了,没有人会来欺负我们,妈妈也死了……”
“你还小,不懂人言可畏。外面认识我们的人会用唾沫淹死我们,外婆不希望你活在你父母的阴影下长大。”
黄云梅在遗书上写了,希望劳莲芳把她的骨灰洒在海里。带着夏楚楚去没有人认识的地方。
而且,每年她的忌日都不需要她们祭奠。黄云梅希望女儿和母亲慢慢遗忘掉自己,毫无负担地活下去。
“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城市?”劳莲芳问一问她的意见。
她想了一想,问:“外婆,有没有长满很多樱花树的地方?一到春天就开满了樱花?”
“怎么会这样问?你喜欢樱花?”
“你忘了,小白河岸边有一棵樱花树,长了很多年。一到春天就开满粉红色的花,好漂亮。”
她认识明琛时,明琛就坐在岸边的樱花树不远处。那时,樱花树的花期快结束了,树上零零散散只剩几朵花在风中摇曳凋零。
他那时心情不好,自然不会注意那棵树。可对于她来说,那棵树就是她心里的一个美好印记。
以前春暖花开之时,她每天上学放学路过那里,一看见它就心生欢喜。
正是那棵樱花树和河里的芦苇,勾勒出小白河最美的拼图。
她不知道就在黄云梅去世那天,明琛被明朗带离集宁市。他们飞往大洋彼岸的国度。也是同一天,宋雨佳收拾好行李离开明家。
半个月后,劳莲芳终于拿到二十万的拆迁款。这钱拿到劳莲芳手里,只觉得烫手,讽刺!
8月8日。
这一天的凌晨四点多,劳莲芳带着夏楚楚来到火车站。
趁夜黑人静,悄无声息地离开。日久天长,谁还会记得她们?
坐上前往樱花市的火车之前,劳莲芳对她说:“就让所有的痛苦都埋在这个城市吧。我们以后再也不回来了,重新开始生活。以后,你是乔心悦,我是劳莲芳。”
她看着新的身份证上,劳芳的名字变成了劳莲芳,夏楚楚的名字变成了乔心悦。
火车缓缓启动时,她的脸几乎贴在窗上。这是夏楚楚第一次坐火车,代替惊奇感的是她的忧伤和茫然。
火车是绿皮的,跑起来像缓慢而悠扬的历史。
晚夏清早的风凉爽,毫无暖意。
她看着太阳的光从橘黄渐渐变成明亮的颜色,心里的光却是捉摸不定的。
离开或许是好的吧?她听外婆的话,以后她是乔心悦,做一个心情永远愉悦的女孩子。
“爸爸妈妈,再见了。”她望着窗外远方缓缓溜过去的田林山河,“再见了,明琛。”
……
明琛跟着爷爷在欧洲生活一段时间。他心里一直惦记着夏楚楚,曾经悄悄联系仍在集宁市的张司机,求他帮忙去小白河村看一看她。
张司机早在宋雨佳接到夏楚楚的电话那天,就被她开除了。不过张司机念在跟他的旧情,去过一趟村子,把听到的事情都告知他。
张司机听到别人说黄云梅是出车祸死的,夏楚楚跟她外婆不知去向。明琛又托张司机打听劳莲芳的去向,张司机能力有限,最后查无所得。
只能勉强得出一个结论,她们可能不在集宁市了。
明琛上大学以后,明家的集团总部要搬迁,他跟爷爷提议搬去樱花市。
明朗于是拍板把家和集团总部都搬去樱花市。
她曾经说过她想住在开满樱花的地方,他觉得搬去樱花市,或许是某种程度上离她最近的。樱花市之所以叫樱花市,是因为樱花是它的市花,樱花树多到数不清。
读大学后他学业繁忙,课外又要写很多论文,抽空参加国际上的项目研究,回国的机会少得可怜。寻找夏楚楚的事情慢慢就更没有着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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